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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--------------谈唐吉田，刘薇律师被吊销执照事件

张凯

律师唐吉田、刘薇在一次开庭过程中，几十次的被法官打断发言，并被法官无理由限制其发言内容，据其讲：法官受台下一神秘人物操控。无奈之余，他们愤然退庭。很快，他们收到北京市司法局“破坏法庭秩序而欲吊销执照的处罚决定告知书”，并在近日，草草的开了一个听证会后，下达了吊销律师执业照的处罚决定。

法庭的秩序是在法官可以独立判断，律师可以充分发表意见，检察官需要保有独立人格及良知而建立起来的。这种由三方建立起来的等边三角形关系，被数学家认为是最稳定的结构，三方彼此牵制，力量博弈的过程中，寻求最大的公正。这大概是人类可以想象并践行出寻求公义方法之最高智慧。然而，一旦这种博弈的关系被打破，法官丧失了独立性而受控于某一集团或政党，律师无法自由表达，检察官丧失基本良知，这种三角形关系就变成了一把利剑，直接刺入最弱势的被告。哪怕这个利剑也是打着正义的名号。然而，就像人类的所有打着正义名号终究会被证实其伪善一样，法庭变为挥舞利剑的地方，法庭就不能称其为法庭，而变为屠杀场了。

法庭会因其权利及功能的缺失，而破坏了应有的秩序，这种打破后的秩序不能再称其为法庭秩序，变为一种近乎变态的权力支配的秩序，哪怕这种秩序挂着法庭这颗羊头，但也终究卖的是强权的狗肉，这种新的秩序天生的服从强权，而强权本质上与法治精神是天然为敌，水火不容的。强权绑架了法庭，对于此新秩序的最后抗争就是用脚投票，拒绝合作，这大概是律师最无奈抉择，或许也是最保有尊严的选择。

秩序的功用就在于可预测性，我们可以判断因为我们的错误或努力而带来的伤害或福祉，这就是法律之重要功能。当这种秩序变得混乱时，必将失去它这种天然功用。诚如文强最后陈述时说：“没有想到自己最后死在自己人手中。 跟我结过梁子的那些人量他们再恨我也不能拿我怎么样。 我没有想到的是，吃我这碗的人也跟我来这一手，落井下石。”文强没想到，是因为他太笨，事实上，法律的秩序何尝不就是他自己破坏的？难道这些法官、司法局的官员就可以避免混乱秩序带来的伤害？当然，你也可以说，这种混乱的秩序也是一种秩序，诚如有人说:肥胖也是一种身材一样。

如今，中国法治也确实是如同芙蓉姐姐一般，看上去很自信并涂脂抹粉的笑傲江湖。当然，带来的结果也必然是虽在各大网站上转载，却让人喷饭的娱乐一下。

法庭的秩序是不是被破坏了，大概不能由法官判断，虽然他在主持法庭秩序。因为在这种均衡秩序的制度设计中，法官就演变为当事人一方了。法官因为其座位最高，也最有可能成为破坏秩序的一方。在这种秩序中，律师的自由表达是其职业天然的权利，是基本职业伦理。这种权利是因其职业的那一刻就产生了，而不受控于哪个法官审理，或什么样的案件。当法官限制了这种权利自由行使的时候，法官就破坏了法庭的秩序，使得这种秩序变得扭曲和变态，律师既可以服从良心的自由而无视法官的限制，也可以通过退庭的方式表达其不合作。这是追求法治精神的基本素养，也是律师保持独立人格的起码品格，如若这种品格都遭到质疑或惩罚，无疑是这种秩序本身真的被绑架了，以致那个背后的大怪兽利维坦才可以呼风唤雨，为所欲为。不过这破坏了规矩的也必然遭受破坏规矩的恶果。

秩序的另一个功用在于明确责任，因各司其职而通过博弈寻求利益的平衡。柏拉图的《理想国》中称正义就是：“各守本分，各司其职”。而变态的秩序即使打着公义的名号却也最终民不民，官不官，德不德，法不法。最后全部变得人不人，鬼不鬼。如此这样到哪里能寻求正义呢？

北京司法局欲吊销两位律师的执照，或许可以找到法律依据。然而，最高的法律是良知。医生的基本良知是救死扶伤，而无视自己救助者道德是否高尚。刑事律师的基本良知是为受难者提供法律服务，而无视该人品格、政治主张、或信仰。限制律师的辩护就是伤害律师的良知，然而良知这东西是天生的，你可以剥夺一个人职业的权利，怎么能剥夺一个人的良心呢？当然，也有些人的良知是被狗吃了。

两位律师或许会因此失去律师执照，然而扭曲的法律秩序下或许这恰恰是莫大的荣耀。法律秩序的真正建立往往也需要向死而生的勇气和信念。诚如耶稣必须通过死来成就救赎一般。那复活的荣耀才能真正彰显。我为有这样两位同事并朋友而感到荣幸。

夜晚总是有痛彻心扉的嘶喊。但是，勇气、公义始终如明灯一样远方指明方向，点燃希望。

本文首发于《中国人权双月刊》此文略作修改